定你真要听？”

池书文略微迟疑地点点头，解释道：“毕竟我欠了他许多，他的近况好不好，我还是要关心一下的。”

“不存在什么欠不欠的，书文，你要记住，所有的一切，都是他自己的选择，你不要事事都揽在自己身上。”钱清风的表情忽然冷静下来，认真地告诉他：“就在上个星期，他请我吃饭，谭川也在，好像你女儿也去了吧？那排场，真不是我一个市级基金会会长所能享受的——他还真敢摆出来。摆出来也就算了，我后来找人要了张这顿饭的收据，你猜猜多少钱？”

池书文目光颇有些凝重地说：“应该很贵吧？”

“不不不，一点也不贵，总共才三百多块钱。”钱清风摆摆手，语气反而更严肃了，“我是说山珍海味摆了一整桌，才花三百多块钱，你觉得贵么？对他来说，那可真是太‘便宜’了。一盘上好的辽参，才三十块，一碗燕窝，二十八，这么便宜的酒席，不算违反作风规定吧？”

池书文不说话，表情逐渐变得十分落寞。他知道老校长说的是反话，可他却怎么也不愿去相信，那话里的主人公，竟是他抱愧多年的、曾经最好的朋友，谭正宏。

“论基金会的日常工作，老谭还是做得很好。——只是有些原则上的东西，令人堪忧啊。”钱清风品了一口茶，终是叹了口气，“你这老同学，作风不太稳重，得失心太强，如果走不出当时的阴影，恐怕早晚有一天要‘犯错误’啊。”

池书文心生怆然。

他一度最担心的，最终还是发生了。

*

池书文的思绪被妻子的话打断。

“老领导那边，要不要先求证一下？”林芳问他。

她指的是另一张照片。在那几张照片的最底下，有一张抓拍了钱清风在办公室从一个信封中抽出一叠美金的瞬间。那个信封的背面，清清楚楚地写着“谭副理事长给您的礼物”几个潦草却能辨认的字。

“有什么好求证的？”池书文摇摇头，直言道：“常春的目标不是钱清风，所以这张照片才假得太真实。常春知道我看得出来，而且相信我有能力帮他清除眼中钉，所以才敢把真实的证据交给我。”

林芳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“所以，你准备怎么办？”她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
池书文思考了很久，作出了那个让他最艰难的决定：“一查到底。优才计划的事，我会在人大上提交关于教育局的质询案，其它方面的求证，也要同时进行。但我真正为的什么，你应该知道。”

听完丈夫的决定，本已做好心理准备的林芳仍是慌了，“你要想清楚，这件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！”

池书文一摆手，疲惫的神色里映出一分坚毅，“正宏的事，我早就有预感，这一天迟早会来。小林，你是知道的，我首先是一名党员，是江庭市的人大代表，其次才是其它身份。在原则面前，个人感情是苍白的，你不用再劝了。”

林芳果然不再劝他，只是对丈夫回以一个勉强的微笑，然后轻轻地离开书房：
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你累了，早点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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