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儿，名字也已经定下来了，叫悦行，卫悦行。

见不是个儿子，卫杨氏虽有些遗憾，却没说什么，安慰她叫她放宽心，好好养身子。

“你与檀奴还年轻，”卫杨氏笑道，“日后还有机会的。”

毕竟是自己亲孙女，看着看着，卫杨氏也觉欢乐，不禁眉开眼笑地说，“你看，妙有长得多像你与檀奴。”

刚出身的孩子都不太好看，五官都没张开，惜翠细细地看了，也没看出她毕竟像谁。

如卫檀生所愿生下来的是个女儿，他倒是格外的欢欣与满足。

晚上，搂着她睡觉时，亲吻着她鬓发，扬起唇角，低声说，“翠翠，日后便是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生活了。”

惜翠没有吭声，她只明确地感受到，在生下悦行之后，她的身材开端急剧地衰竭了，就像一朵花，于花期怒放后，以无可挽回的速度走向了衰竭。

没多久，她又病重了一场。

她实在没多少精力往照看悦行，一直都交由乳娘在照顾。

她写的那本日记已经积攒了厚厚的几本，有时候看着婴儿摇床内的她，惜翠由衷地感到了一阵愧疚。

惜翠不太愿意卫檀生一直陪着她，只催着他多往陪陪悦行。

至于其中原因，她始终没能下定决心与他说个明确。

在悦行出身后没多久，就是新年。

新年伊始，海棠和珊瑚特地给她翻出了件海棠红的新裙子，将发髻梳得整整洁齐的。

卫檀生亲身剪了不少“闹嚷嚷”，给她戴了满头，悦行年纪尚小，只能别在了衣襟前。

京城高低到处是爆竹声声，全城贴满了大红的春帖，怀孕的时候她不能饮酒，如今生下来了悦行，惜翠也随着喝了点屠苏酒，吃了点年糕和柿饼。

全部卫府高低都是喜气洋洋的，窗户纸也糊上了福字，搬着梯子将灯笼一盏盏的换成了大红的灯笼。

但在这除旧迎新的喜悦气氛中，惜翠却能明确地感到到，她可能熬不到年后了。

她身材越来越衰弱，海棠红的裙裳穿在身上，依旧是毫无赌气，反倒透着股诡异而阴森的逝世气。

刘大夫和吴怀翡来往返回好几次，都没有措施。

惜翠问她，我是不是要逝世了。

吴怀翡别过眼，似乎不敢看她，她浅笑着安慰她，“哪有这回事，你刚生下悦行，身子弱，养几天就好了。”

她半窝在卫檀生怀里，看他给她染指甲。

她五指瘦得极细，指甲盖白中泛着紫，袖摆滑落，露出一截直挺挺的小臂。

青年垂眸，取了凤仙花汁，一个一个染得很仔细，但指尖却不住地轻颤，连带着手段上的佛珠也在响。

惜翠伸出手，举到头顶前，借着窗户外的雪光看。

十个指头，血样的红，似乎染了丹蔻，就能为她添上两分赌气似的。

惜翠倒不畏惧逝世亡，她逝世了两次，早就不怕了，逝世亡于她而言是回宿。

她终于能回家了。

昼夜期盼着，总算让她等到了能回家的那一天。

“檀奴，”惜翠还是不太习惯这个称呼，顿了顿，才决心和他讲明确，“我可能要回家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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